【乾元十年七月二十一】【祥云宫】【斯华 沉湘】因祸得福

莫教踏碎琼瑶

清明苑二等宫女-斯华
七月二十一 巳时 祥云宫宫道
此正是吉瑜容华每月照顾余秀女的日子，斯华奉命领了两个小丫头，捧着几匹锦缎和几样珠花钗环往茉西阁去。未料宫道拐角处，斯华被不知何处来的宫女迎面撞个满怀，斯华虽然无妨，但前头骤止，身后的小丫头生怕撞上斯华，脚下趔趄竟将手里的首饰跌落。再想用目光逮人时，那宫女早跑远了，斯华蹙着眉头，低声嘀咕：“哪来的宫女如此不知礼数。”

沉湘
七月二十一 巳时二刻 祥云宫
本站在廊间等候，直望见一道身影过了垂花门、踉踉跄跄地向这侧跑来，才悚然一惊、匆忙下阶搀扶，见她气喘吁吁，不由皱眉道：“请你去帮娘子传个信，怎地这般慌乱？”
这女孩名唤小豆儿，原是祥云宫中的使唤宫女，今次正受沉湘委托，往掌事处为冯秀女报备，预备月底接冯家送的东西进来。此刻扑倒进沉湘怀中，神色仓皇、哆哆嗦嗦地说：“姐姐、姐姐，怎么办呀…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人了…看她穿的衣裳，像是内宫的女官… 她身后跟着一排人，手上都捧着东西…我心里一害怕就、就捂着脸跑了。”
沉湘愕然失色，即刻便生出一肚子话要问：是女官还是宫女呢？撞了人，撞倒了没有？东西翻了没有？那一排的人，怎么就没把你拦住呢？——跑就跑了，就这么风风火火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进来了？抬眼对上张六神无主的惨白脸蛋儿，才想起这还是个半大不大的丫头，连个大名都不曾有，只是小豆儿、小豆儿地招唤，只好悉数噎回腹中。先扶正身子，环目将她看了一周，见她身上穿着祥云宫里一色儿的粉衣裳、梳着一溜儿的双丫髻，平庸黯淡、实无甚好记之处，稍有几分放心，慎重其事地追问：“你确定没教她看清脸？”
小豆儿瞪着一对儿圆眼连连点头，就差举起三根指头发式：“绝对不曾，我一路蒙着脸冲出来的，眼都没睁，险些还撞在墙上…”
若非不合时宜，沉湘几乎要笑出声来：若说机灵，好好走在路上都能撞着人；说莽撞吧，跑的时候还知道遮脸。心里啼笑皆非，面上却是一派肃然，摆摆手挥止了，却仍不肯安心，拧着眉提醒道：“你再摸摸身上，丢了东西没有？”
小豆儿一路失魂落魄地回来，五内生焦、心里早没了主意，一腔希冀全指望在沉湘身上。此刻浑如得了圣谕，急忙浑身上下踅索起来，霍然摸上耳梢，脸色骤白，即刻又将掉下泪来：“我、我耳坠子好像给碰掉了，还是新的，前儿才下发…”
沉湘当即心下一沉，迎上一双殷殷切切、泫然欲泣的眼目，更觉头痛欲裂，也只有咬紧牙根道：“这可没得你狡辩了——还是得回去、去给人道歉请罪去！——行了，别哭了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那小豆儿一泡眼泪儿汪汪，霎时便全落了下来，膝盖一软，一声不吭地瘫在地上，由着沉湘半拖半拽上了宫道。此刻逾时已久，那伙人早已走净，街面上空空荡荡、片叶不留。待沿着石板缝儿细细找起坠子，不出意料地无所收获，两厢对视一眼，都浮现几分心寒。小豆儿心里尚存侥幸，将转身时却给沉湘拉住：“这儿找不着，没准就是给人家拿走当罪证了，不当下解决了事，难道要等主子找上门来？今儿就算等不来她们，你也要自告到掌事处去，领了罚才算有个交代。”一番仔细嘱托云云，最后面色冷硬、吐了个“等”字。由是祥云宫道上蓦然多出两只身影：瘦高的一条直直挺挺、矮瘦的一条凄凄瑟瑟，顶着来往众人好奇的眼光，就站在不久前才沾过金银气儿的地砖上干等。

斯华
七月二十一 巳时四刻 祥云宫
小丫头捡起钗环，共同呈来的还有一对素银掐花耳坠，这样的耳坠在三人身上都不常见，便知晓从何而来了，再睇拾起来的首饰只是沾上丁点微尘，所幸不曾跌坏，更懒得计较是何人撞上门来，只用帕子擦净簪钗后就往茉西阁去了。
复完命回来已是巳时四刻，手里除了那对耳坠，另多几条抹额，是余秀女添给自家娘娘的贺礼。打祥云宫回清明苑的途中，两位宫女立在穿廊底下的身影格外引人侧目，自忖清明苑里并无差事，便往那处多挪了几步，乃见其中一位小宫女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，再观她耳下空空，心里已然明了，伸手摊在二人面前，一对耳坠静静躺在掌心里，明知故问：“是你丢了耳坠子吗，怎么哭成这样？”

沉湘
七月二十一 巳时四刻 祥云宫
等了两刻不见人来，小豆儿脸上的泪已给风干成了斑斑的痕，直望着砖缝蔫头耷脑地出神儿。沉湘则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主意，这厢见有人上前搭话，乍一瞧躺在掌心里的那对儿银坠子，委实再清楚明白不过；眼前之人固穿着一身宫女服饰、却精贵气派，再望望身后两个小丫头，虽并非‘领着一排人的内宫女官’，恐怕也是哪宫主子的近身侍候。不作声地拉住一旁拔腿欲退的身影，心中一叹，面上登时浮起一抹感激之色：“应是我这小妹妹的。她行事莽撞粗鲁，弄丢了耳坠子想回来寻，自己却怯懦不敢，于是便央着我陪她来了。我二人在此站了许久，本已不奢望能等到，万幸落在姑娘手里。竟还如此心善、肯俯身问上一问，实在万分感恩。”因牵过她的胳膊带至身前，耐心催促道：“小豆儿，你自己丢了东西，好生来认认。”
她二人在此处等了两刻，沉湘耳提面令之下，小豆儿本已打好了腹稿，彼时往沉湘身后钻，亦有紧张应激的缘故。此刻到了人前，虽胀得面色通红、头也垂着抬不起来，却仍磕磕绊绊道：“这、谢谢恩人，这是我的——对不起姐姐、恩人，我不是有意要撞你，也不是故意想跑，我就是害怕了……您怎么罚我都好，我没有钱，愿意做工来赔，只求您不要告给姑姑知道……”话至后头，已带了几分哽咽，下意识拧头寻人，却见沉湘不知何时已退了一步，伸手再牵不着。心中瞬如被兜头冷水浇得凉透，眼眶又欲溢下泪来，却不敢揉，只细声细气：“我知道错了……谢谢您还、还我的坠子……”

斯华
七月二十一 巳时四刻 祥云宫
事情原由实则再清楚不过，待一番话首尾听了个全，两丸黑瞳自二人身上来回端详一圈，眼角乜向低垂着头、瑟瑟缩缩的宫女，年岁尚小，娇娇弱弱惹人怜，很平淡地笑了一声：“什么恩人不恩人的，说得我都不敢认。你撞着我本是小事，若非我身后这丫头走路不稳，也不会跌了首饰，东西不曾摔坏，即便真碰坏了，也用不着你来赔。何况我们娘娘待下素来宽和，我更没有不分是非、刻意罚你而坏她名声的道理。”
将耳坠塞回她手里，“幸而今儿是撞了我，若冲撞了别的娘娘、主子、小主可怎么好？日后行事还是当心些。”又掏了张绢帕给她，“莫哭了，你自己擦擦。”再对身旁高瘦的那位宫女说：“姑娘回去也莫说她了，我瞧她被唬得不轻，怪可怜见的，我到底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。”

沉湘
七月二十一 巳时四刻 祥云宫
小豆儿只闷声点着头，闻言既惊又喜，却不敢袒露于外，怯怯抬眼看着：“谢谢姐姐，我记得了，往后再也不会了。谢谢您，谢谢娘娘，娘娘慈悲”，方露齿一笑、小心翼翼接了耳环帕子，就地便大喇喇衔在耳上。虽有一晌踟躇，仍缩回沉湘身侧，只时不时新奇地张望一眼。而今被那宫女召唤，沉湘自也从善如流地缓下脸色，隐露几分无奈：“您是难得的和善人，又有一番怜贫惜弱的好心，再与那等骇人之物无甚相干。她入宫不久，年纪又轻、手脚尚毛糙，今叫她吃下一堑，免得轻看了宫中规矩，日后也好牢牢记着、改了毛病。”复领着小豆儿慎重执了谢礼，见她目光流连，心下一动，低眉顺目地请问：“姑娘如此好心，娘娘更是慈悲心肠。敢请教宫门香址，教我等心中念着，也知是菩萨住处，叩拜时更虔诚几分。”

斯华
七月二十一 巳时四刻 祥云宫
后话听过却觉好笑，活似要捧杀了自家娘娘一般，因稍有不快地压了压眼睫，面上扬起讪讪笑容：“宁安宫清明苑。”沉屏一息，调整心绪，又道：“姑娘有恭敬、感恩之心，这自然是好的，只是这话却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，把我们娘娘夸得跟在世活菩萨似的，可娘娘手中并无杨柳净瓶，我手中也没有玉如意要握，我先前已说过此乃小事一桩，姑娘很犯不着如此高高托着我们娘娘。”再对人浅浅福了一礼，“我此来祥云宫交代了差事，还得赶回去复命，便不陪姑娘多叙了。”
转身离去，自家娘娘见今日回去得比以往略晚了一小会儿，不待人问，便将祥云宫这遭变故和盘托出，人听完也只是一笑而过，翌日却吩咐青羽前往小豆儿和沉湘处各送一对银鎏金錾花耳坠，道是嘉奖二人淑质贞亮。

国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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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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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小雪

一出剧情饱满的戏，看的很过瘾，戏虽不大，但重在人物都很鲜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