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乾元九年十二月十六】【清明苑】【薛臻江雪屏】闲时赏梅

顾行云 · 发表于 2023-6-29 10:30:21| 字数 1,703

薛臻
十二月初六清明苑申时
端王遇刺的消息在午梦醒来之后才传进耳朵里，彼时正修剪完一盆玉蝶龙游（蓝），心说这兄弟二人真是祸不单行，又忆起静才人被罚之事，便想起昔日同江才人定下赏雪吃茶的邀约，本打算就在近日趁着哪天落雪摆宴小聚，偏偏不凑巧撞上这档子事。
目光在暖炉上的镂雕花纹一寸寸划过，待将炉上流云山峦看了个遍，才有一记轻叹随白气流出，同江才人几回交际下来知她于花艺上有些造诣，便命斯年将这盆白梅送去岁晏阁，只说择日再聚赏雪。

江雪屏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自收到礼物，当时就马不停蹄地回帖言谢，另答应了赏雪之约。本欲初九那日便赴清明苑，却恰逢是宋才人生辰前后，自己虽同她不甚相熟，也仍顾虑薛氏事忙，便决定延后些时。哪想接下来俱是冬晴，直到等到十六，一大早起来便见牖外玉屑瀑下，满地莹白，便于膳后动身，兴致冲冲地前往清明苑，在门口差人进去传唤了一声。

薛臻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这日情绪尚好，闲坐一处案台，手握紫毫勾画曲谱，阿福替江才人请见时已由人撤去笔墨，正堂中传人来见，一应寒暄点过不提，斯年呈罢待客的茶水点心，又将炭火盆子挪得离她近些。指了人身旁翠色盏盖，“内府局新送来的雪顶含翠，尝尝可还称心吗。”这才掀开自家的茶碗，内里是以芝麻核桃煮成的牛乳，兀自拿盖边拂开了上面的乌黑粒子，取用一口后又说：“我原想着过些日子再寻你过来，你既来了，择日不如撞日。”

江雪屏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也不多言，直接捧起翠盏来，拂沫品茗，让清冽的香气漫溢唇齿，于喉间回味悠长。“这样金贵的茶叶，喝起来都觉得如在高山之巅、云雾之中，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！”
兴致盎然地接话：“是呀，今天的雪好大，从这油纸窗户看去都可以窥见。”
从前的拘谨慎微都已深埋，此时唇际衔一弧月，澄圆乌目淌露出很多期许来：“好贵人，快移驾去亭中吧～我等不及了！”

薛臻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孕中不便饮茶，再名贵的茶叶也都拿来待客了，听人赞词不免发笑，一对美目弯似月，“你若爱喝，待会儿走时我叫她们装些给你带回去。”
再回望便对上她星子般的眼眸，再闻恳切言语，由是会心一笑：“早在你来时便吩咐宫人们去亭里生火打点去了。”这话落下小有片刻，尺素便进来通禀亭子已拾掇妥当，二人便嬉笑着移步往亭中去。
才落雪不久，清明苑里银霜满地，亭外尚有几株去岁移栽过来的红梅。这座小亭偏偏与众不同，四壁皆封了琉璃砖，亭内又生了几个炉子，再有挡风厚帘垂下，窗户一关便如同暖阁。此时无风，二人又裹着厚厚的斗篷，开着一扇半透细纱的窗户也不觉得冷，靠在亭边栏杆咽下一小块梅花酥饼，见玉琢红梅分外妖娆，神清气爽地感叹道：“幸好上头两位娘娘看不上我，不然哪有这得闲赏雪观花的逍遥日子。”

江雪屏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虽然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，但实在难抵好茶的诱惑，半垂着眼，点头如捣蒜地应下了。
两人相携而行，到亭中时，只见窗落薄纱，椒红深浅，炉中跃动的火光微亮，照映出一方莹洁雪白的琉璃世界。
暖气把双颊烘得发热，自心底流泄出一声喟叹：“真惬意……”
嘴角粘上了酥皮渣，便用绢帕去擦掉：“那幸好贵人看上了我，不然这逍遥日子哪轮得到我过呢？”
想到这儿，向人挪近了两步，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：“皇帝爱重你娘亲就行啦，是不是呀？”

薛臻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低眸正对一双黑葡圆珠，和颜悦色地笑说：“这话说得可就太夸大了，即便没有我，日子过得不是照样清闲么？无非是我这儿多点吃喝玩乐的东西罢了。”目落腹上柔荑，软掌去覆，十分诚挚的：“不过我近来日子过得也清净，除开慧美人和柳美人，旁人也不大来这儿，你能过来陪我说说话也热闹些。”
心知她性子不比蓁蓁一般健谈，同处时就捡些趣事来聊，譬如前几日在梅园赏梅时见着的几处空枝云云，末了又记起新得的一对蓝碧玺滴珠耳坠，便说蓝色正衬她雪肤，要赠予她增色。

江雪屏
十二月十六清明苑巳时
知晓自己言辞颇有夸张，故而抿唇看她时，笑中也夹几分赧然。
轻将摇首，动过雪垂明珰，慢声恳切：“吃喝玩乐，虽多增意趣，说到底，也不过酒肉声色而已。我所指的心感幸运，自然不在此处……您知道的呀。”
复又答应她往后仍常来，谈起逸闻趣事，园中的朽木或梅诗。临别收下赠礼时，不知何以为报，便说下回再来，要携一瓶精心侍弄好的插花予她。

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