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乾元九年腊月三十】【上林苑】【庄赋珑、赵太妃】初遇，咬你一口

庄赋珑

乾元九年十二月三十  子时 上林苑
庄赋珑
新年的烟火于黑绸上绚丽炸开，橘红色的喜悦也在人面上洋溢着。
承平堂觥筹交错喜乐满堂，宴毕人散，喧闹后的冷寂与酒气充斥了心肺。人都往摘星楼涌去，不愿凑那份热闹，反而往上林苑方向去。
明灯亮如盘龙，将上林苑草场围了个圈，就在灯下走着，任影子拉长又缩短。
前头有个蹲着的身影挡住了去路，其举止有些怪异，并非宫人打扮，衣裳样式简单却瞧得出是上好的面料。心里霎时有些发怵，却很快想到其中关窍，今日许多人入宫，或许这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老太太。
搀着岁暖缓步靠近，弯下腰偏头问她，耳边的海棠花步摇微颤，“老夫人怎么独自在这？承平堂宴饮已散，过得一会儿便该出宫了，您是哪家的呀？”


九年腊月三十 子时 上林苑
赵太妃
天际乍响，亮如白刃，轰得心如鼓擂而惶惶，追逃声尤在耳畔“他们来了……他们来了……”
侍女不知何时于奔逃中两散，长廊无尽，一跤跌在灯下，便见火竟烧来，蜷膝匿于影中，又将斗篷拢紧，闭目呢喃“别过来……别过来……”

九年腊月三十 子时 上林苑
庄赋珑
才发觉她的颤抖便听见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低喃，向来的谨慎令人后撤一步。
岁暖也疑道，“她莫不是有疯病？主子，咱们还是回承平堂叫宫人来。”
疯病？点点头，身子转过一半，一只脚已要踏上回路，却倏地停住。
做秀女时曾听人闲谈，宁寿宫里正有一位得了疯病的太妃！
再回目仔细端详，虽说斗篷遮了大半容颜，这一身装扮、那双惊慌无措的眼还有鬓边的几许银丝，几乎已经笃定她就是那位传言中的太妃。
瞬时便有了新的打算，拍拍岁暖的手，独自一人缓缓靠近她，手就要抚上她的背，口中是哄诱稚儿的声调，“没事了…没事了…坏人都被打跑了，再也不会来了，咱们该回家了……”


九年腊月三十 子时 上林苑
赵太妃
树枝崩断，惊睁目，有如遭恶狼盯食之感，其进一步便退一步，至侧身抵墙根，仍有瑟缩口喃不止。
分目所见，便好似旧日的宫侍拉扯自己的裙摆，留下血淋淋的掌印，冷不防挥臂打开，又要再躲。“你胡说！你骗我，你们都骗我。”
“回家……回家……”呢喃其人所言，惊觉从前的近侍也不在了，四顾唯面前二人而已，由是拼了命地喊“小桃！小桃——”


九年腊月三十 子时 上林苑
庄赋珑
“嘶——”指甲从小臂划过，立时带出一道红痕，岁暖来护却被止住，只是默默抱回手揉了揉。
她这样的癫狂情状落在眼底，反倒生出怜悯，可以窥见当年那场屠杀的惨烈。
学着眼前人的样子也坐在地上，就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。
她的婢女并没有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呼喊，等她呼声渐弱，便轻轻哼起童谣，是记忆深处在娘亲口中宛转流淌着的。起初只是支零破碎的轻吟，慢慢地音调越发清晰，总算是有了旋律，是那样的低柔，清风穿堂而过，娘亲柔暖的手轻拍着小儿脊背。
娘亲的面庞是那样的慈爱，贪婪地与娘亲对视着，要一寸寸刻下她的眉眼。
在某一刻，好像真的忘记自己身处皇宫之中，忘记了眼前的太妃是自己谋宠晋身的机遇。
再望向太妃，小心翼翼地探手，安抚着她的脆弱和悲恐，“娘娘…真的没事了，我会保护你的，咱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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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太妃
其人虽不再逼近，仍缩身墙根埋头不敢看，身侧无人，阴风过，愈发颤栗，口不成语，音不成调。
所闻柔声小调，试探窥往，不过还是那一人，于伸手之举不为所动，甚而更将手臂内缩“……你是谁？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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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赋珑
只当她是不知事的稚儿，哄孩子的话还不是信手拈来，“我是天上神仙派来护卫娘娘的侍者，如今嘛，是宫里的一个才人。往后会经常来陪您。”
转头吩咐岁暖去宁寿宫请侍奉太妃的宫人来，不知是不是她们失职才致太妃独自跑了出来？
轻轻叹了口气，尽管是太妃，可成了神志不清的疯子，宫人们自然容易懈怠，心里恐怕不将她当回事。
“您爱吃什么零嘴点心？我做给您吃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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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太妃
旁顾其人帮手已去，两眸盯得深，却似有了精神，倾着身往前，盯着人笑“哈，哈哈哈…神仙？你们为什么不救苍华郡王府？为什么不救我们？这就是你们的悲天悯人？是不是？是不是！”
遽然扯过人伸出的手掌猛咬，直要将对方手臂也圈在怀里，却可见颤抖的双手与一具仍蜷着的躯体，涎与泪，具湿咸，自人掌心滴滴落下，咬人的力道也就愈来愈轻。


九年腊月三十 子时 上林苑
庄赋珑
不知她怎的发起狂来，还没来得及退，一只手被扯去，钻心疼痛铺天盖地。
下意识便去推她，说来奇怪，发狂之人气力剧增，竟也推不开，越是拉扯越是疼痛，仿佛要被撕下一块肉。手背越是疼得锐利，越是在心中不断默念：她是太妃、她是宫里唯一的长辈……生生按下了护卫自身的本能，任由她啃咬。
忍得唇色泛白，激得额上密密披了一层汗，手背上的狠劲总算轻了，害怕渗出的血珠刺激到她，自己还得受苦，摸出帕子紧紧裹了一圈，也能止血。
她仍是低垂脑袋，窥不明神态。此时脑子已是浆糊一片，泪蓄满了眼眶，下一刻就要狠砸下来。夜风冻得人发怵，觉得岁暖去了好久好久，怎么还没有回来？泄去了方才的一腔热血、柔情脉脉，只有颤颤几字，“娘娘…？好些了么？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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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太妃
恰得近侍匆来，轻声细语安抚罢，转向身前人“没吓着你吧？抱歉，太妃就是这样的，平日里我们都不敢近身。您是哪家的，受累了。”
而后于人掺身慢起，看向那才人的眸中似也有几分愧疚，及后宁寿的宫女也跟着上前，却不敢近身，扯扯笑也就跟着人回去了。

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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